寧思在宋懷憬辦公桌前停下來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。

從她進門開始，宋懷憬的目光就沒有從她臉上移開過。

“不是簽約麽？”

寧思並沒有功夫和宋懷憬對視，她朝著宋懷憬伸出手，聲音裏已經帶了幾分不耐煩。

“合同給我。”簽完合同她就走，絕對不在這裏浪費時間。

聽完寧思的話，宋懷憬卻沒有任何反應，依然保持著剛剛的眼神，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。

寧思臉皮厚，被他這樣盯著，雖然有些不自然，但還不至於到不好意思的程度。

“你耳朵聾了嗎？”寧思又提醒他一遍，“不是要簽約嗎，合同呢？”

她字裏行間都是不耐煩。

宋懷憬就這樣看著她，腦海中又閃過了她曾經討好自己的畫面。

他之前一直覺得那樣的態度很敷衍，可是現在竟然有些懷念了。

宋懷憬從椅子上站起來，繞過辦公桌，走到寧思面前。

他低頭看著她，一只手捏住她的肩膀，眼底帶著極為覆雜的情緒。

寧思看到他露出這樣的眼神之後，心口像是被什麽東西輕輕刺了一下，有些酸疼。

不過只是一秒鐘的事情，她很快就恢覆了理智。

“分手了嗎。”宋懷憬動了動嘴唇，終於說出了今天的一句話。

寧思知道，他是在問自己和陸堯智分手了沒有。

真的是夠可笑。雖然心裏不屑，但她還是回答了宋懷憬的問題。

“分了，宋先生滿意了？”

寧思將他的手從肩膀上拍下來，往後退了幾步，之後又擡起手輕輕地拍了拍被他摸過的地方，好像在彈灰塵一樣。

每一個細小的動作裏，都寫滿了嫌棄。

“宋先生，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和他分手了，現在能簽約了嗎？”

寧思勾了勾唇，“我很忙的，沒時間在這裏陪你耗著。”

“展巒。”宋懷憬凝視她好半天，之後又說出了這個名字。

“你和他是什麽關系。”這是他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。

“我不是已經回答過了嗎？”

寧思笑著聳聳肩膀，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。

“是情人呀，他幫我在紐約娛樂圈立足，我陪他睡。很純潔的交易關系。”

寧思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說這種話，不過，看到宋懷憬露出那種生氣的表情，她心裏竟然有些爽。

他大概是真的生氣了，她站在距離他一米不到的地方，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額頭上略微凸起的青筋，還有突突跳躍的太陽穴。

因為生氣，他的耳朵和脖子都泛起了紅。

這景象，以前還從沒見過。

宋懷憬死死地盯著寧思，忍無可忍，一把抓住她的手臂，將她抵在了辦公桌沿上。

寧思想要推開他，但是他就跟一堵墻似的，任憑她怎麽用力都推不動。

“和他斷掉。”宋懷憬冷聲吩咐她。

他的聲音非常嚴肅，就是那種命令的語氣。

寧思聽完之後非常不爽，內心的叛逆因子都被激起來了。

他還當她跟以前一樣，需要抱著他的大腿過日子麽。

“不斷。”寧思輕笑了一聲，揚起下巴，聲音裏帶了幾分挑釁：“你有本事也讓他丟工作啊。”

寧思故意說著這樣的話諷刺宋懷憬。

宋懷憬被她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。

他擡手掐住她的下巴，低頭，像之前一樣，用力地堵住了她的嘴唇。

……

這個吻來得太過突然，寧思反應過來的時候，他已經在伸舌頭了。

短短幾秒鐘，她的下嘴唇已經被他咬得破了皮。

**

走廊裏，秦勵和邵稀城一起朝著宋懷憬的辦公室走來。

邵稀城已經將自己拿陸堯智的工作威脅寧思的事兒說給秦勵聽了。

秦勵聽完之後，終於明白了昨天晚上宋懷憬為什麽要他喊寧思過來簽約。

“還是你有辦法。”秦勵毫不吝嗇地讚美著邵稀城。

邵稀城非常不要臉地點了點頭，“那可不，我可是情場高手。”

秦勵：“……”

兩個人很快走到了宋懷憬辦公室門口，秦勵準備去敲門的時候，邵稀城已經將門推開了。

按照他和宋懷憬相熟的程度，進辦公室之前從來都不會敲門的。

不過，這一次——

辦公室的門剛剛打開，邵稀城和站在他身邊的秦勵都驚呆了。

辦公桌前，宋懷憬正把寧思壓在桌子上吻著，隔了這麽一段距離，他們兩個人都能聽到他們交換唾液的聲音。

邵稀城和秦勵都很震驚。

他們兩個人認識宋懷憬的時間差不多長，從來沒有見他和任何一個女人調情。

宋懷憬的那些癖好他們兩個人也知道，但那都是人後的。

在人前，宋懷憬一直都是很禁欲的。

從來沒有當著他們的面兒和女人做過什麽越界的行為。

秦勵和邵稀城都覺得，在辦公室裏激情燃燒這種事兒，宋懷憬是絕對做不出來的。

宋懷憬聽到了辦公室的門被打開的聲音，下意識地的回頭看了一眼。

趁著這個機會，寧思一把將他推開。

“要不……我關上門，你們繼續？”

邵稀城看著宋懷憬一臉陰沈的表情，明顯是欲求不滿。

“什麽事？”

宋懷憬倒是沒覺得尷尬，就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，說話的語調還是和平時一樣，冷冷的。

秦勵剛剛已經眼疾手快地退下了，邵稀城則是帶著一臉的笑容走進了辦公室。

他走到沙發前坐下來，絲毫沒有客人該有的姿態。

寧思看到，他手裏還拿著一份文件。

估計是有事情要跟宋懷憬談吧。

既然這樣，那她改天再過來好了。

看宋懷憬今天這樣子，根本就沒心思跟她好好談事兒。

寧思連招呼都不想和他打，就準備轉身離開。

宋懷憬直接拉住她，將她拽了回來。

“簽約。”他只說了兩個字，成功地讓寧思停下了腳步。

寧思停下來之後，迅速將手從他手中抽了出來。

邵稀城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，看著他們兩個人的互動，笑出了聲。

他笑的時候一點兒收斂都沒有，很大聲。

寧思聽到之後，回過頭瞪了他一眼。

感受到寧思的視線以後，邵稀城笑得更燦爛了，他擡起手揮了揮：“得，我知道，你也欲求不滿了，剛剛我打擾到你們倆了，我錯了還不行嗎？”

寧思：“……”

“喏，合同在我這裏呢，你倆拿筆過來簽字吧。”

邵稀城靠在沙發上，朝著茶幾上的那份文件夾努了努嘴。

這次這部電影，是上聯和盛唐聯合出品的，邵稀城和宋懷憬都是制片人。

最近盛唐這邊特別忙，所以擬合同的事兒就交給了上聯。

昨天大半夜宋懷憬才打電話要求擬合同，邵稀城只能臨時通知法務部的人加班，連夜做好了這份合同。

聽完邵稀城的話以後，寧思走到茶幾面前，彎腰將合同拿起來。

她之前也簽過不少合同了，合同上會有漏洞的地方，她都註意到了，沒什麽霸王條款。

片酬之類的，她已經懶得看了。

現在她不缺錢，她只想趕緊把答應宋懷憬的這幾部電影拍完，然後趕緊離開。

看完合同以後，寧思很痛快地在上面簽了字。

簽完字的那一刻，寧思突然覺得自己的生活繞了一圈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。

想到這裏，她的心頭不免有些暴躁。

“我希望你說到做到。”這句話，她是看著宋懷憬說的。

宋懷憬沒有接話，眼神裏似乎帶了一絲疑惑。

“五部電影，我想在一年之內拍完。”寧思抿了抿嘴唇，“我很忙，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沒有用的事情上。”

她早就已經放棄國內的市場了，對她來說，拍國內的電影就是沒有用的事情。

邵稀城坐在一邊觀察著寧思的表情，她眼底的不耐煩，他看得一清二楚。

邵稀城輕笑了一聲，開口問她：“一年五部電影，你覺得可能？”

“時間不能保證。”這個時候，一直沈默的宋懷憬也開口了。

他轉過身，看著寧思，給出承諾：“會盡快。”

“好，那我先提前謝謝你。”丟下這句話，寧思就繞過宋懷憬離開了。

她走的時候，關門的聲音很大，邵稀城被她嚇了一跳。

“嘖，脾氣可真夠大的。”邵稀城盯著寧思離開的方向看了一會兒，然後轉過頭調侃宋懷憬：“看來是被你慣壞了。”

宋懷憬沒有說話，臉上也沒什麽表情。

**

從盛唐出來之後，寧思簡直就是一肚子氣。

她拿著自己手裏的那份合同回執，恨不得將它撕成碎片。

她氣的，不是宋懷憬的威逼利誘，而是自己的無能為力。

她本身以為自己已經夠強大了，沒想到最後還是要受制於人。

這種感覺，實在是讓人不爽。

寧思站在門口，過了好半天才冷靜下來。

稍微平靜下來一些之後，寧思拿出手機，在打車軟件上叫了一輛車，等司機過來接她。

站在門口等待的這段時間，寧思碰上了程九思。

冤家路窄這個詞兒，在她身上已經應驗了無數次了。

程九思是從一輛奧迪A6上下來的，那輛車寧思認識，也是宋懷憬名下的。

之前他用這輛車去片場探過班。

看到程九思，寧思又想起來那天晚上宋懷憬接過的那通電話，以及衛簡失魂落魄的表情。

程九思身邊跟了一個中年男人，戴著眼鏡，手裏還拿著厚厚的資料。

他們兩個人的表情都很凝重。

程九思原本正在和那個男人交談，看到寧思之後，她突然頓住了。

嚴格意義上說，寧思和程九思打照面的次數很少，一只手都數得過來。

寧思對程九思沒有什麽好感，她看過來之後，寧思也沒有給她任何回應。

“是寧思啊……”程九思主動走上來，和寧思打招呼：“你好，你也來找懷憬嗎？”

寧思淡淡地瞥了程九思一眼，沒有回覆。

程九思沒想到寧思會這樣無視她，有些尷尬。

她清了清嗓子，對寧思說：“懷憬他其實一直都在想著你，希望你們能夠和好。”

“同樣的話送給程小姐。”寧思笑盈盈地開口。

說完這句話，她叫的車已經到了。

寧思一個眼神都沒留給程九思，直接上了車。

……

程九思尷尬地站在原地，看著寧思的車疾馳而去。

她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，幾乎可以肯定，寧思是誤會她了。

程九思最近兩天一直都在忙著和律師商量離婚的事情。

昨天下午，張律師已經幫她把離婚協議書擬好了，來盛唐，是為了讓宋懷憬過目一下，看看有沒有什麽要添加的項目。

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碰見寧思，而且她那個樣子……很明顯就是吃醋了。

程九思能看出來，寧思是在乎宋懷憬的。

只有女人最懂女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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